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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导的《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》终于上映了,根据辛夷坞的同名小说改编。着实引发了一场追忆青春的怀旧潮。
青春终将腐朽,曲终人散时,才发现爱是那样铭心,而伤害却也同样刻骨。那个曾经如此飞扬跋扈的小飞龙,那个曾经如此孤傲冷峻的阿正,那棵老槐树,那本《安徒生童话》,那场7年的失约,那个陪你一起走过青春的阮阮,那个一生中最亮的月光,统统都将被埋葬。 正如故乡是用来怀念的,青春就是用来追忆的,当你怀揣着它时,它一文不值,只有将它耗尽后,再回过头看,一切才有了意义——爱过我们的人和伤害过我们的人,都是我们青春存在的意义。
在《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》一文中介绍了台湾和日本的青春电影。在这里,则主要介绍几位持续书写青春的作家。
石田衣良:这个名字你也许感觉有些陌生,但说到他的小说《池袋西口公园》你一定知道。在石田衣良看来,日本社会有其恒定的一面。尽管他笔下的池袋街头在这些年间发生了不小的变化,诸如高楼林立,中国区不断扩张,但整体说来,人还是那些人,生于斯长于斯的年轻男女,在自己熟悉的地块和从小到大的朋友厮混。年轻人可以不急着融入社会,住在父母家,打一两份零工,同时做自己喜欢的事。“从这个意义上说,日本人的青春期是很漫长的。”或许这就是他的池袋系列畅销十余年的最根本原因。另一方面,石田笔下的青春多少有些异色。主人公是替老妈看水果店的真岛诚,音乐品味不俗的小混混一枚,池袋街头的各种麻烦事不知不觉揽上肩,最后总是被他用非正常的手段解决干净。在池袋,不仅有各类店铺和黑道形成的低层生态系统,更有“G少年”等少年帮派。
石田用文字虚构的街头太逼真,阿诚自行其道的正义更是深得年轻读者的认同,以至于在同名电视剧播出后,池袋西口公园真的出现了许多G少年打扮的年轻人。若将池袋系列的光与暗追根溯源,或许该看看石田本人的青春期。他曾是优等生,后来就读的成蹊大学也是名校,但他对自己和社会的疑虑早在高中备考期就已萌芽。像傻瓜一样读书,将来进大公司拿高薪,这真的是自己该过的生活吗?疑虑扩散到最后,甚至使他一度不去上学,不与外人交谈。每天大量阅读,写包含读书感想和自我分析的笔记。他封闭如蚌,也像蚌一样默默滋生着属于自己的思想结晶。大学毕业,他没有走寻常路,而是在地铁建筑工地打工。虽然怀着作家的梦想,但因为看了太多的书反而把写作想得高山仰止,不敢动笔。那时,他看时间的犀利早已养成,属于他的荣光尚未开始。他太年轻,对未来一片茫然,那份痛楚和女孩的脚踝激发的美感交织在心头,是青春最刻骨铭心的记忆。
金原瞳:芥川奖历史上最年轻的得主。在《裂舌》中鲜明地刻画出了那份属于年少轻狂的痛苦和快乐,暴力和死亡,热恋与绝望。被称为日本的“少年维特之烦恼”。
早在二战后,“垮掉的一代”就以他们的放纵和对身体的折磨,宣告了他们的虚弱。纹身、滥交、酗酒、嗑药等等,所有能够帮助他们通过对自己身体的折磨来转嫁内心痛苦的方式,都被用来当作对这个世界“视而不见”的暂时性“阴暗角落”。以另外一些“迷惘的年轻人”——PUNK作为例子,对身体和规则的彻底破坏,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武装之一。他们穿着磨出窟窿、画满骷髅的牛仔装。男人们梳着血红的鸡冠头,女人则把头发统统剃光,露出青色的头皮。他们的鼻子上穿洞挂环,身上涂满靛蓝的荧光粉……似乎非要显得与任何人都不同。其实只是需要“存在的认同感”,这对于PUNK和所有的“迷惘的年轻人”来说,都是彻底地重建的开始,当然,前提是他们能在对自己的折磨中活下来。
因此从本质上说,《裂舌》与《少年维特的烦恼》,甚至与《在路上》、《麦田的守望者》并无根本的区别,只是表现了年轻人对这个世界的软弱和对生活的恐惧。看起来似乎很酷:“先给舌头挂上环,逐渐把穿的洞扩大,留出的舌尖部分用牙线呀鱼线什么的系上,最后再用手术刀或者剃刀把那里割开,这样,裂舌的全过程就完成了。”但这样的痛苦,与漫长生活当中的平静、琐碎、猥琐、无聊相比,似乎并不算什么。短的是折磨,长的才是生活。无论是激烈的PUNK,还是垮掉的凯鲁亚克,最后,都要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,逃无可逃,是生活的另一套残酷。小说的最后,几位主人公应该是熬过来了,这让人觉得欢欣,同时,也使人想起非洲大草原上角马的迁徙,它们必须经过一条布满了鳄鱼的河流,冲过去的,活下来了,冲不过去的,很激烈地死了。人,也是这样。
青山七惠:同样摘得芥川奖的年轻女性作家。代表作《窗灯》、《温柔的叹息》、《一个人的好天气》。
《一个人的好天气》就像书的封面,一副用抹茶绿颜料清绘的淡水彩,有朦胧的世界,有空虚的孤独。
要说台湾书写青春的作家也许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九把刀,他的那部《那些年,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》实在太火。(除了那些年还有这些年,《这些年,二哥哥很想你》以一只陪伴九把刀十四年的狗狗Puma为主线,描写了九把刀的青春心路历程。他自称狗狗的“二哥哥”。)一场名为青春的潮水淹没了我们。退潮时,浑身湿透的我坐在沙滩上,看着最喜爱的女孩子用力挥舞双手,幸福地蹋向人生另一端。下一次浪来,会带走女孩留在沙滩上的美好足迹,但我还在。刻在我心中的女孩模样,也会还在。
朱天文:张爱玲“张派传人”的重要代表人物,早年曾师事胡兰成,也是台湾新电影的重要编剧之一,主要与侯孝贤导演合作。
她在写《淡江记》时,不过也只二十出头。纵有一般少女的娇憨傲气天真稚嫩,她的气度理想学识以及对人世的感知力度着实不同凡响无与伦比。书中满满都是温暖灵性可爱的青春絮语:
“日子过得像窗外覆满墙头绿荫荫的爬山虎,糊里糊涂,就只是漫漫伸延着,散懒得差不多成了蓬头垢面。”
“青春呵,即使是什么内容都没有的,也这样光是不胜之喜就够了。”
“如果女孩儿必得出嫁,我就嫁给今天这阳光里的风日。再无反顾。 ”
“我若还有悲意,那也是对冬天风里的晴空,想要飞去。我是太年轻了,青春用不完啊怎么办!”
“而我日子正当年少,天地也要骄纵三分。 ”
内地一样不乏书写青春的作家。大批80后作家是其中的主力军,他们不只写书,还出杂志,比如张悦然出的《鲤》几乎每一期都围绕着青春这个主题在做,孤独、谎言、偶像、荷尔蒙、最好的时光……这个杂志的文字总监周嘉宁写过《夏天在倒塌》,而与郭敬明一起做杂志的落落、七堇年也分别写了《年华是无效信》、《被窝是青春的坟墓》。
不过王朔、北岛、刘瑜这些70甚至更往前的作家也追忆青春、书写青春,而且看似他们的青春更酷更张狂。姜文根据王朔的《动物凶猛》改编成了电影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大获成功。一些在回忆中残忍的事情往往发生在夏天,人们有着旺盛的精力,皮肤和欲望都赤裸裸的在日光之下暴晒。《动物凶猛》讲的就是一个发生在夏天的故事。 故事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末的北京。文化大革命刚刚结束,政局动荡,经济萧条,生活乏味。于是,在灼热阳光的暴晒下,出现了一批精力过剩的少年。北京很神奇,那些庞大的背景故事将那些青春衬托得更加有激情。少年们住在军属大院里,每天和成年人贫嘴作对,在西单广场穿着过大的军装装模作样的抽烟,与路过的漂亮姑娘搭讪,嘻嘻哈哈的看她们胆怯的样子,最喜欢讨论的事情就是谁谁谁成了哪条街的老大,那些人是他们最崇拜的对象,最崇高的追求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取代他们成为老大。那时候中苏关系紧张,他们有一个梦想,中苏开战,他们都将奔赴战场,然后无一例外地牺牲,当然也无一例外地成为英雄。
王朔曾经说:“我年轻的那个年代,常常是你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坐着,你一个哥们突然哭着闯进来说被谁给揍了,那你就得二话不说立马撅着屁股满世界找砖头,不管有仇没仇都要去拼命。”少年们荷尔蒙过剩,做了大把疯狂事,使他们在成年以后回忆起来都感到不可思议,因为很多年过去后,他们再也没有勇气去做,他们不再是凶猛的动物,他们已经老了,早已被生活驯化。
若看北岛的《城门开》会更直呼过瘾。成天捣蛋,那个年代的青春简直是张狂得不可思议的。北京作为地理上的北京,承载的东西恐怕也有很多,更遑论它在文化意义上所承载的一切感情。北岛生于斯长于斯,中年远走他乡后,依旧没有忘情故乡。只是,在阔别多年后重回北京,他不得不把自己当做北京城的陌生人。他依旧还说着地道的北京话,怀念着地道的北京胡同,可北京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那座城。唯有在文字里回望过去,寻找已渐渐老去、死去的旧北京。北岛出生于1949,青少年时正好赶上最混乱的年月。那段时光想必是疯狂而绝望,而如今,北岛用饱含深情却又波澜不惊的语气说起当时的伙伴,说起经历过的那动荡的60年代和疯狂的知青岁月。他笔下的每个文字背后似乎都能看到旧时北京城的一角:北海公园、天安门广场、三不老胡同、北京四中、北京十三中、老电影院、小四合院……能闻到老北京才有的味儿:冬天的冬储大白菜味儿和大雪的云中薄荷味儿、春天令人昏睡的杏花梨花水仙花香、夏天游泳池中的福尔马林加漂白粉混合着尿骚味儿、秋天浸泡在雨水中的树叶霉烂味儿……把酒临风,你和中国一起老去,长廊贯穿春秋。大门口的陌生人,正砸响门环。
刘瑜在《送你一颗子弹》中也充斥着许多青春诳语:
“而我觉得,检验友谊的唯一标准,就是两个人是否能凑在一起说别人坏话。”
“青春的浓雾散尽以后,裸露出时间的荒原。人一辈子的奋斗,不就是为了摆脱这丧心病狂的自然。”
“每年回家,发现嚎啕的还在嚎啕,劈大山的还在劈大山,韩剧仍然是女主角在第8集打了一个喷嚏,打了第80集才抽出纸巾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