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红都”茶陵的迷踪画卷

编辑：菁华中国资料来源：FineBornChina 发表时间：2015-04-23 17:07

夏日上井冈山，列车把我们带到毗连湘赣的茶陵，这里隶属株洲市，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以茶命名的行政县。

起初，汽车尽走下坡路，给人的感觉象是腾空滑行，在云雾中遨游。窗外是开阔的盆地，一片翡翠，它使我油然想起了“深谷为陵”的老话。

茶陵县城只有一条独街，畔水而筑，依山而起，从河滩蜿蜒向西，渐渐伸展到地势较高的山坡。山城虽小，但水泥路面宽敞极了，可以并排驶四五辆车。夹道雄峙的三层楼房，鳞次栉比。房子的式样新颖大方，还颇有地方特色，把这个偏远的山城装点得很有几分姿色。街旁，蓊郁的绿树，连成一条天然的荫棚，树荫下，聚满了进城赶集的农民。临时摆个小车、竹篓，或是在地上铺一条印花布，在这简便的货摊上摆满道地的山货，有凉薯、生姜、蒜头、药材、山梨……我早就听说，紫皮大蒜与生姜、白芷并称"茶陵三宝"。茶陵的蒜头，驰名遐迩。我留神看了，果真名不虚传，那颜色就有点异样，蒜瓣是紫色的，个头也比别的大得多。卖蒜人说，茶陵与蒜头齐名的还有生姜，味香辛辣。

在小店进餐后，我们想出去觅个歇凉的静处，便三五成行，向东漫步。下了坡，街道显然窄狭了，店铺渐减，行人稀少。行不多远，已见街的尽头，人到彼处，却要折身往北，街道正好成了曲尺形，及至“尺”的顶端，又要转向了。这样弯来扭去，曲曲折折，幽深莫测。过后才知道，这一带过去修建街道，都习惯照河流走向而定，水往哪流，街往哪修。我们转悠了好一阵，忽见一片开阔地带，茸茸的碧草，绿得闪光，近前，方知是一条内河，水上浮着的草把水也染绿了。 “看那边，有城墙”指顾对面，树荫丛中，真的掩映着一带逶迤的古老城墙。看到它，才明白眼前的这条内河，原是古人留下来的护城河。沿着城门右侧的磴道，我们兴致勃勃登上这南宋古城墙的城楼。通往城楼的门庭不见一人，只有缕缕的乐声，在古楼上空悠悠荡漾。不知是谁在收听阿炳的《二泉映月》。此刻这二胡独奏曲久久地盘旋，真有说不出的韵味，愈发使人感受到城楼的古雅、幽静……

我们徜徉在城楼的空坪里，骋目远眺，竭力寻视着向往已久的井冈山。我们的议论被一位当地人听见，禁不住笑出了声。原来，茶陵虽说是井冈山西边的屏障，但彼此相距二百多里，谁能用肉眼看得到呢？听他这样说，我们也自觉好笑。那位便热心地给我们讲起了茶陵的历史。我们这才知道茶陵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六县之一，是毛泽东亲手缔造的中国第一个红色政权诞生地。为革命牺牲者达5万余人，有25位农家子弟成长为共和国开国将军，名列全国第九。

我们又进了大西门，便是古镇，这才解开了心中的疑团。起初我们所见，原是古镇西门外的新街，大都是近三十年所建。

茶陵古镇确实很老了，被新城远远地撇在洣江河流的对岸，睁一双沧桑之眼旁观红尘滚滚，自己却端庄、古朴、恬静，没有丝毫的艳羡。步入，听着自己的足音响自那古典的石板街，感受着空巷的魅力。被时光过滤之后，窄窄的小巷没有游廊青竹，甚至没有风，没有雨，更没有结着丁香一般怨愁的姑娘。街面上行人稀疏，间或有一只小猫于平静的光色之中，温顺而慵懒。幽幽小街如一个落伍者般停歇在历史之旅的路旁，泛溢着历史与现实交融之后的沉香。

古镇房屋多数是两层的木结构，唯有两户之间砌着一道青砖墙。一溜的板壁房有的已歪歪斜斜，如堪历史的沉重；有的则斑驳了昔日的风采，只隐约可见土漆门上类似于云纹水波的图案，如同古镇额头嵌着的年轮。那风雨中黯然失色的临街铺面、小木楼，那布满黝黑石藓的台阶，那已经锈绿的兽纹铜环，似都在诉说着过去的辉煌……从已剥落的墙壁间，依稀可见旧时的招牌、广告，犹如一幅古朴的风俗画，画出了新旧两个时代。

古镇人家的雕梁画栋，触目皆是。见得最多的一种装饰，是在大门的门楣上首，穿着两根碗口粗的圆木，临街伸出五寸来长，顶端镌刻着形形色色的花卉兽首，诸如“龙凤呈祥”、“龟鹤延年”之类。听人说，这是过去的旧习，人们都把“龙、凤、龟、麟”视为吉祥之神，刻在门首，意在祈祷幸福四季如意。今天看来，已是俗不可耐，但从中可看出人民群众的向往和追求。可是，多少年过去了，他们日夜祈祷的吉祥之神，没有一个降临在古镇人家。大革命时期，这里建立了地下党组织，以后红军解放了茶陵，他们才逐渐醒悟过来，真正的救世主是人民自己。于是，他们中间的许多人拿起了枪杆子，上了井冈山，去了延安。我在城楼上曾听那位当地人说过，在这里的烈士陵园里，长眠着六十位烈士，而他们所追求的新生活，已在茶陵每户人家长驻。

我最喜欢那条青石老路，尽头有石拱桥，桥下有潺潺的流水，流到洣江里去了，如同走进一段古老的记忆。路在晴天里特别的明净，了无尘埃，雨天也不打滑。石板之间的缝隙生出青翠的小草来，赭色调的路因这点点的绿，年轻了许多。

这里住的多是老人，年轻人在出世时便选择了外面的世界，他们晓得什么时候要出去闯。老人是守家的，没事了便坐在门前纳鞋底，一针一针地缝补衣服，在斜阳下显得慈祥而安宁。偶尔也偶尔也串串门，谈论新鲜事，说的话传不到外面去。而外面时不时有风吹进来，给古老注入了新鲜，老人们便多了一些新鲜的话题。孩子们最喜欢远处来的画家，他们往往是手拿一束画笔，在面前支起一小块亚麻布便可以坐上一个下午，孩子们便也围了一个下午。

茶陵最妙的时候是下雨天，最好是六月，雨不能太大，只要近处的房子略显朦胧，远处的景色濡濡湿润，便恰到好处。这时候远山如黛，烟云聚幻，是毛笔饱醮了清墨在湿润宣纸上的一抹，是不见笔触的山水。在这样的六月愈见含蓄清秀，成了娇妆含羞的少女。

最让人惊奇的是来了摄影师和美丽的姑娘们，老人们便都坐出门口来看。摄影师把镜头对准了她们，她们便张开了没牙齿的嘴痴痴地笑。她们并不知道自己连同茶陵一起走出了封闭的世界，不知道茶陵本来就很美。

姑娘穿一条粉底旗袍，踏一双精致的木屐，缓步走在阶上，便活脱脱地把古镇点缀成了一幅江南的水彩画。哒哒的木屐声清脆而悠长，茶陵此时也因擎伞女变得别致和生动，从朦胧丝润的六月缓缓走进诗里去了。

作者 | 刘维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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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介 | 现工作于湖北宜化集团，系宜昌市作协会员、宜昌市摄影家协会会员，丁氏影像会馆客座摄影师。